特鲁多作证：我当面告诉习近平，停止干预加拿大民主

2022年11月16日，习近平与特鲁多在二十国峰会上短暂交谈的一段视频，引发国际关注和解读。照片：RADIO-CANADA
 

加拿大总理特鲁多昨天（4月10日）在由联邦法官霍格主导的外国干预加拿大选举公开听证会上作证近四个小时。

他回答了听证会以及反对党和受影响社区代表律师的提问，比如，对外国干预他了解多少，对华裔社区侨民受到的骚扰，尤其是围绕前自由党议员董晗鹏的争议做出了回应，并强调过往两次联邦选举是加拿大人投票的结果。

作证一开始，特鲁多就自他2015年11月上任以来，加中关系总体状况做了一个梳理。

他表示，最初，他的政府努力与中国发展更密切的经济关系，包括农产品出口等。但加拿大也不惧怕在民主和人权问题上挑战中国，无论是在香港问题，维吾尔人遭遇，保护我们的侨民社团不受骚扰。

但自2018年12月，因华为财务总监孟晚舟引渡案，中国扣押了无辜的两名麦克，康明凯和麦克.斯帕弗，加中关系出现巨大转折。

特鲁多称，在两名麦克被扣押的三年中，加拿大牵头，成功动员了全球盟友的力量，向中国施压，呼吁释放两名麦克。

在2022年的印度尼西亚20国峰会开幕式上，我当面告诉中国领导人习近平：停止干预加拿大民主程序，因为这是当时加拿大人特别关注的。

声明还称，有加拿大政客为一己私利，给中方扣帽子、泼脏水。

中国危机策略研究所（China Strategic Risk Institute）所长、中国问题专家玛格丽特.麦凯格-约翰斯顿（Margaret McCuaig-Johnston）接受加广中文采访时表示，看了特鲁多作证的整个过程，表明他和周围的部长们都了解，中国试图干扰加拿大选举，但在具体如何应对上显得举棋不定。

特鲁多作证中，尤其令我失望的地方是，他继续支持董晗鹏，甚至对情报机构的简报提出了质疑。而这么做的原因是他希望民众对政府处理外国干预事件的疑问和批评降温，让这一事件早日离开大众视线。

时事评论员昌西（Chauncey Jung）也通过邮件告诉加广，听证会依然处于一个高度政治化的环境，参与的各方均有将自身利益放在更加优先位置的倾向。

他还认为，听证会依然没能抓住中国控制的社交媒体对加拿大选举干预的重点，这个最为棘手的问题，需要在听证会后半部分的政策研讨中着力解决。

情报不等于事实

本周听证会证据显示，去年二月，加拿大安全情报局（CSIS）向总理办公室发表简报，明确表示，中国曾暗中以欺诈手法干预过去两届大选。

比如，在董晗鹏提名过程中，涉嫌中国背景势力用巴士接载国际学生投票，而且当中有人涉嫌使用虚假身份和受到领事馆威胁；多伦多总领事馆有25万元涉及通过其他人流向安大略省选候选人，以及在2021年大选中，涉及利用微信虚假信息站抹黑保守党和保守党候选人赵锦荣。

但在昨天的听证会上，总理特鲁多和前公共安全部长、现任国防部长比尔.布莱尔（Bill Blair）都表达了对某些情报的怀疑。

比尔.布莱尔更是直接表示，对董晗鹏选区提名涉嫌受到中国干预，他并不担心，因为情报机构无法支持他们的说法。

再比如，曾有媒体报道，CSIS一份简报中，描述当时的驻温哥华总领事佟晓玲谈论对某些华裔政界人士的扶植，并对自己不支持的某些人落败表示，这说明自己的战略战术有效。

在周三听证会上，证据显示了一份特鲁多会议笔记，上面写着吹嘘不等于现实。

由此看来，特鲁多和布莱尔意见一致，对加拿大安全情报机构的情报某些内容存疑。

明天（周五），调查专员霍格再次传唤安全情报局局长维尼奥（David Vigneault）出席作证，理由是出现了更多关键性证据。

知情人士表示，CSIS的任务是收集情报，将情报汇总报告给相关机构，包括总理办公室或总理本人。而如何处理这些情报，则是政府和政府部门的责任，CSIS不负责提出建议。

力挺董晗鹏

本次听证会中，董晗鹏和他所在的Don Valley North选区反复出现，成为焦点问题之一。

上个星期，董晗鹏出席听证会时，调查专员律师就加拿大安全情报机构提供的安全简报对他进行提问。

比如，2021年，董晗鹏以私人名义与时任中国驻多伦多总领事的韩涛交谈，话题涉及到两名麦克事件。

情报称，董晗鹏表示，加拿大公众认为，中国对待两名麦克的方式是错的，缺乏法律依据，即使立即释放两名麦克，反对党会认为，这是对强硬对华政策有效的肯定，还表示，中方体现的任何透明度，比如设定一个聆讯或是庭审日期，都有助于抚加拿大公众舆论。

而董晗鹏在听证会上回答，他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些话，这些言论不合常理，自己一直是呼吁早日释放两名麦克。

不过，董晗鹏承认，在2019年的自由党提名竞选中，有巴士接载国际留学生前来投票，但称自己事先不知情，近日经妻子提醒才回忆起来。

特鲁多作证时则表示，自己了解董晗鹏提名程序中的违规嫌疑，但最后决定，没有足够证据取消董晗鹏的提名资格。他也不相信情报机构收集的董晗鹏就两名麦克的发言。

中国控制社交媒体成最大担忧

玛格丽特.麦凯格-约翰斯顿表示，她最担忧的是中国控制的社交媒体对加拿大大选干预能力。如何在下届大选之前，出台应对策略，是这次听证会报告的重要任务。

听证会的证据显示，过去两次选举中，联邦设立了五人小组，负责审议选举中外国干扰情报、并决定是否作出回应、以及向公众提出警告。

五人小组中包括了枢密院、总理国家安全和情报顾问；以及司法部、公共安全部以及外交部的副部长。

枢密院和选举威胁情报安全小组（SITE）负责人在听证会上表示，他们了解到，在2021年9月8至12日期间，的确发现微信内公众号有针对赵锦荣的相关失实内容。但经过详细分析，认为没有足够证据得出是中国政府策动的结论。

其小组的报告又称，该些资讯只出现在中文媒体内，并没有广泛影响加拿大整体选举，所以并不达到小组再向上汇报的要求。当然，这并不表示，对中文虚假信息战不重视。

这些部门担心会被指责是在针对华裔社区，但如果以这样的心态面对外国干扰，他们可能不会发出任何公众警示。我希望调查专员霍格以及她的律师团队能够不受今天总理特鲁多和他的几位部长的说法干扰，明白中国干预加拿大选举的严重性。让我们有机会通过这次听证，修正我们的一些做法。

昌西对此分析称，事实上，微信的虚假信息战并不可怕，这样的内容在Facebook、X、Instagram等其他平台上也存在。中国控制的公司与其他加拿大通用的社交媒体平台最大的区别在于，这些公司实体位于中国、产品运营在中国的平台，几乎不会去配合其他政府关于假新闻标注、政治广告存档、国营媒体标记等等要求。除此之外，中国控制的公司还会执行包括中央网信办、宣传部、以及中国各级公安要求的审查指令。

民主世界应对中国社交媒体平台成功的先例并不多。特朗普时期针对微信、抖音的禁令以违宪告终。这个议题依然是未知的水域，需要从政策和法律的方面继续探究。

而早前接受加广专访的麦吉尔大学信息研究教授本杰明.冯则建议，应该和美国应对TikTok一样，要求微信其与在中国的母公司剥离，个人信息要放在加拿大公司手上。

加拿大政府需要制定法律，明确社交媒体不能受外国政府控制，还需要社交媒体公司合作打击虚假信息。如果一个社交媒体不愿意与政府合作，而使用人数达到一定数量的话，就应该被禁止。

去年，加拿大联邦机构先后禁止使用TikTok和微信，并开始对TikTok展开调查，理由是“安全隐患”。

加拿大外国干预选举公开听证会的事实陈述部分即将结束，调查专员霍格预计在五月初会出台报告的第一部分。

而在今年九月，将举行相关的政策建议听证，最终的报告会在年底出台。